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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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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安

邪神無聊。

一無聊他就想搞事。

正在喝奶茶的阿迪雅希絲悄咪咪的瞅了眼自己那坑崽的老爹,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也被算計進去了。

事實證明,神的直覺一向靠譜。

“明天晚上三點半之前回家,明白嗎?不準在外面亂逛。”

“不能亂逛嗎?”她心情肉眼可見的低落:“但明天晚上有煙花誒,那個藍眼睛的大傻個還說什麽帶蘇恙去,要表白。”

“父親,表白是什麽意思?是朋友之間表達友好的方式嗎?”

白六:……

“也可以這麽理解。”

“哦~”阿迪雅希絲似懂非懂的點點頭,又吸溜了口珍珠就盯著水面發呆。

人類的感情真奇怪,交好就交好唄,臉紅結巴幹什麽?

買花的時候還想買玫瑰,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桔梗和梔子,買完還傻笑。

她不懂,也懶得去理睬。

*

這是今晚陸驛站第三次整理自己的發型和著裝了。

畢竟宴會廳門口【衣冠不整,恕不招待】八個大字金光閃閃,燈一照,格外顯眼。

“小陸,”任雨信的聲音從耳麥裏傳來:“邀請函在你右邊的口袋裏,進門左轉上樓第六個座位視野開闊。”

“今晚還有大型煙火活動,必須盡快收容異端,不然後果不堪設想。”

“是,我明白了。”陸驛站深吸一口氣,硬著頭皮走進大廳。

燈火通明,衣香鬢影,觥籌交錯。

上流社會的奢靡生活讓他咋舌。

朱門酒肉臭,路有凍死骨。

屬於幹葉玫瑰瓦斯的甜膩氣息鉆入他的鼻腔,陸驛站握緊拳頭:“媽的。”

“白六,我們一定會贏你的。”

*

阿迪雅希絲端著小蛋糕,心不在焉的戳戳巧克力奶油裏的芒果:“唔,父親是不是忘了點事情?”

在別人眼裏精巧美味的蛋糕在她看來是腐敗的爛泥,晶瑩剔透的蟲卵破開,奶黃的肉蟲蠕動。

她張口,面無表情的咀嚼。

其他的呢?

也是腐爛惡心的狀況罷了。

拖著笨重的左腿,她坐在桌前,僵硬的品嘗怪物們的饕餮盛宴。

心臟中粘膩的血漿糊住喉管,白凈的面皮上睜開一只只血紅的眼。

變質的肉上張開白色的花和深綠的黴菌,絨毛還得瑟的給她打招呼。

呼,煩死了。

小海神焉噠噠的趴在桌子上,泛藍的眼珠子滴溜溜亂轉,果真讓她看見了熟悉的身影。

誒,陸驛站那個傻子?

有的玩咯。

*

沒有可疑人員啊。

白六在忽悠他們嗎?

不信邪的陸驛站站在花園打算守株待兔。

然後就看見昏黃的燈光下,一個小姑娘單腳站立,吃力的想把卡在石頭縫裏的腿拔出來。

等會,有點驚悚,不確定再看看。

再一瞧,小孩坐在地上生悶氣。

助人為樂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,陸驛站同志走到她面前搬開石塊,小姑娘也安上了腿。

“謝謝叔叔。”

陸·十八歲叔叔·驛站:?

他和善的笑笑:“我今年十八歲,你要叫我哥哥的哦。”

小姑娘摸著下巴,眨巴眨巴眼,語氣單純:“可你看起來和我父親一樣大了誒,你長得好顯老啊。”

陸驛站捂住心口,一口老血堵著上也不是下也不是。

這小孩起碼十一二歲,排查她爹犯法之外那只有兩種情況。

1.有錢人保養的好。

2.因為異端和白六的破事他憔悴了。

要是因為2他高低大罵白六八百句。

“哥哥,”小姑娘淚眼婆娑,斷斷續續的說:“我手杖也找不到了。”

“你人這麽好,肯定會幫我找的吧。”

可要務在身,再厲害的道德綁架陸驛站也堅決的搖頭:“哥哥很忙的,你家大人呢?”

不說還好,一說她哭的更兇了:“沒找著我父親,我沒有媽媽。”

“我爹不會走丟了吧?”

陸驛站:……

與其檢討自己,不如誣陷自己爹。

挺孝的這小孩,啥樣的家庭養出她這樣的?

在神殿的白六打了個噴嚏。

*

陸驛站算是發現,要是真不幫她找手杖,這小姑娘能跟著自己從這一直賴到異端處理局。

“那這樣吧,”陸驛站蹲身摸了摸她的腦袋:“你呢也幫哥哥找個東西,找到了後哥哥幫你找手杖好嗎?”

“交易嗎?”

“對,差不多就是……”他突然頓住了,小姑娘胸前的正十字架逆轉,閃著不詳的銀藍色和湛藍色交織的光芒。

“陸驛站,你離異端那麽近幹嘛?做好防護了嗎?我可不想有一個怪物隊友。”

“老任,”陸驛站呼吸急促,他直起身,抓緊了小姑娘的手腕:“你在說一遍,這次要收容的異端是什麽?”

“【海洋之心】啊,外觀為湛藍色的人類心臟,盡管沒有連接人體仍能自主跳動,但心率遠低於正常頻率。”

“好消息,找到了。”

陸驛站聲音悶悶的:“壞消息,在一個小女孩體內。”

小姑娘歪頭,甩了甩自己被握疼的手腕:“哥哥。”

“你猜到了嗎?”

耳麥裏清晰的人音變得嘈雜不清,他咬緊牙關:“你到底是誰?”

“我認為我說的很清楚了。”她似苦惱般嘆了口氣:“父親還說你聰明讓我提防些。”

“但我還是維持自己本身的判定。”

她笑著:“為了拯救這個存在惡心又無聊的人類世界的大傻子。”

“你覺得自己做的這一切都是有意義的嗎?”

“不知道真相,只認利益的饕餮們會領你們的好意嗎?”

“不會,根本不會。”

“他們只知道,你們動了他們的蛋糕。”

怪物嘶吼,人群騷亂,尖叫聲和哭嚎聲不絕於耳。

她臉上是甜美的笑意:“今晚最有趣的地方到了誒。”

“是選擇唾手可得的異端,還是你們拼盡全力守護的無辜群眾呢?”

“選我,你在正十字審判軍的地位水漲船高,說不定還能得方隊長的青眼,讓你一直喜歡的她對你刮目相看。”

“選他們呢,你堅守本心,但放走了我這個禍害,和局裏可不好交代啊,陸警官。”

“選吧,”湛藍的眼帶著蠱惑:“遵從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。”

“我們存在的意義,是為了在這個神存在的世界裏讓普通人好好生活。”

“只有神不存在,我們才是普通人。”

陸驛站憨憨的笑了笑,松開了手頭也不回的跑走了:“下次見啊小朋友。”

“真是奇怪。”

阿迪雅希絲輕巧的躍到樓頂。

三,

二,

一。

“砰——”

絢爛的煙火照亮漆黑的夜空,她心情愉悅的哼唱著歌搖。

“陸哥哥!”她微笑著沖忙著疏散人群的陸驛站優雅的欠身:“祝您今晚好夢。”

“有緣再會。”

*

鏡城跨江大橋上,小姑娘好奇的站在圍欄邊,眼裏倒映著璀璨的煙火。

夜晚的江邊格外熱鬧,情侶們互相表達自己的心聲,孩童的歡笑聲和星星煙花一樣點綴著寂靜的夜空。

她有時候確實也想過,白六為何那麽執著的追求著死亡痛苦與毀滅。

阿迪雅希絲鼓著腮幫子,小皮鞋無聊的踢走鞋前的石子,落入江水中濺起一小片微不足道的漣漪。

“姑娘,算命嗎?”

她偏頭,就見一身形瘦弱的陰郁人站在她身側,晚風把對方額前淩亂的碎發吹起,露出一張普通到模糊的面容。

“不要錢,這東西只談緣。”

阿迪雅希絲:……

她頭也不回的跳下臺階,蹦蹦跳跳的踩在柏油路上,小皮鞋的鞋跟敲擊地面發出噠噠噠的清脆聲。

“假的成不了真,真的也成不了假。”

“還有,驀然回首,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。”

“你什麽意思?”

路燈下,那人神經質的笑了笑,平靜的眼睛裏翻湧著如同海浪席卷的湛藍。

祂擺了擺手:“我隱藏在眾生萬物之中,不必過於驚慌,一個【不存在】的物質不會對你造成什麽傷害。”

“我,”祂微笑:“亦所有。”

“晚安,祝好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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